道通天地有形外，思入风云变态中。

人生而静的性，不同于荀子所说生之自然之性，即不是生物学的自然本性，而是天理之性，它是内在的、先天的、不动的，而且是理性的。这里对情作了两个重要规定，一是由外物引起，无外物相感则不能产生情。

王阳明把乐直接说成心本体或本体境界，同他的良知说合而为一。陆、王虽从主观的心本体出发，却不能不诉诸理本体。乐作为情感感受，既然由于人心之感物而动，那么这样的感受，当然是人情之所不能免也。[12] 不仅发挥了自然界变化不息的哲学思想，而且表达了他的人生体验。从心所欲就是认识了必然，从而进入了自由境界，这是主观目的性和客观规律性的完全统一，也就是天人合一的美学境界，只有在这种境界才能体验到真正的乐。

[75] 如同良知不同于闻见之知，亦不离闻见之知一样，本体之乐与七情之乐，也是体用关系。本体之乐是真乐，七情之乐是其流行表现，本体之乐虽在七情中体现，但不可混而为一。本体不是独立存在的实体，而是一切存在的本源，是原动力和目的，是一种创造与发展的潜在可能性。

中国哲学从一开始就是如此。词或诗是表达情感的，是表现人性的。他们意识到，人和人性的问题不是概念语言所能完全解决的，必须深入人的情感世界，阐明其形而上的意义。中国哲学讲心性论，但是，如果离开了情感，其心其性就变成形式化的抽象概念了，这不符合中国哲学的固有特征。

二、理性与非理性的问题 许多人包括西方的某些人普遍认为，中国哲学是一种理性主义，但不是西方式的理性主义，而是一种特殊的理性主义，最通常的说法就是实用理性或政治理性。心境有多大，境界有多高。

人作为社会角色，是实现某种社会政治目的的工具，和一般的物一样。中西关于人的哲学，尤其是心灵哲学，是有互补性的。中国哲学既然未能发展出西方式的理性主义，那么，是不是后现代式的非理性主义呢？或者只是如同前面所说的实用理性呢？这似乎不是简单的是或否所能回答的。我只想说明，中西哲学具有不同的形态和特征，应当相互参照。

三、实体与境界的问题 研究中国哲学的人，常常用西方哲学实体论的观点讲中国哲学，结果，中国哲学中的许多重要范畴，如：道、理、性、心、气等等，都被说成是实体概念，但是，用实体论观点讲中国哲学，是有问题的。重要的是，在人的境界的提升过程中，认识、情感、意志等心灵活动缺一不可，三者在相互作用、相互联系中形成整体性的存在状态，即各个人的具体境界。有的则认为，从社会角色出发，不可能建立真正的现代伦理，现代伦理只能以个体的自由人为基础，因此，传统哲学不仅是无用的，而且是有害的。西方人的某些看法并非全无道理，也不是不值得我们思考，但是，在一个更广阔的背景下，我们不是接受某些现成的结论，而是需要深入中国哲学的内部，不断理解它的精神底蕴和价值，与西方哲学进行深层次的比较。

马克斯·韦伯就是一个代表。无论是弘扬派还是批判派，似乎都有这样的问题。

实践是目的性的，不是工具性的，即为了成人而不是为了逐物。事实上，他们对情感、意志等等的理解，确实是非理性的。

后者则是情感的问题，与心理审美有关。从目前研究的状况来看，我觉得人们更重视社会政治层面的问题，却很少关注人本身的问题。简单地说，中国并没有发展出西方式的意志哲学，但就人的存在及其意义而言，随时都有意志的问题，而实践则是关键性的。只是说，中国哲学的主要范畴、概念都是在相互联系的整体中存在的，是在自我展开的过程中存在的，它所表示的，是人与自然相统一的生命整体与各个部分、要素之间的关系，是由功能、作用显示其存在的。杜维明先生讲体知，强调身体力行的实践对于认识的作用，这是符合中国哲学特征的，但是，不能仅仅从知上去理解体的问题，体在更大程度上是情的问题。在他晚年完成的《中国哲学史新编》（第七册）中，他提出概念就是境界。

但是，这一缺陷是不是必然地包含着人仅仅是社会角色这一理论前提？这是需要仔细研究的。现在又讲弘扬传统文化或文化自觉，如果说这也是一次复兴，那么，这将具有新的时代意义，即在多元开放的条件下展开对话，重新调整自己的位置，发挥自己的作用。

但情感是理性的，还是非理性的？这就不是西方式的情感与理性二分法的思维方式所能解释的了。对此，中国哲学一般采取两种态度。

境界是一个过程，虽然有暂住性，但不是固定不变的，只有天人合一境界才是终极的存在状态，但这只是一种目的追求。前者是建立在个人高于社会的个人本位之上的，其社会理论是契约论的。

它既是哲学语言，又是诗的语言，如果用西方哲学的标准来衡量，无疑更像诗的语言。情感又有不同方面的内容和表现。其二，中国哲学的特质，是情感与理性的合一，是具体理性而不是形式理性，这种理性具有跨越理性与非理性的二元对立的人文主义精神。但是，这个哲学并不是以解决社会政治问题为唯一目的，甚至不是以解决社会政治问题为主要目的。

中国哲学之所以重视情感问题，未能将情感排除在认识之外，而是作为认识理性的重要内容，是因为中国哲学始终关注人的存在问题，而情感则是人的最基本的存在方式。所谓任情就是任其私人的个人爱好。

有一点是清楚的，那就是中国当前确实需要补理性主义的课，但决不能以此为由放弃中国哲学关于人的完整性的学说。这里同样不能用非此即彼的方法去衡量。

由于中国哲学是身心合一论，因此，心灵存在又是在生命活动中实现的，是在一举手一抬足之间实现的。因此，中国哲学既没有发展出独立的认识论，也没有发展出纯粹的意志自由，倒是以情感为核心的一种价值上的诉求，即追求自我超越的境界。

就其价值指向而言，有道德情感及其道德理性，有审美情感及其审美理性，这些都是普遍化的。因为它所关心的是人自身的存在真理，不是获得客观对象的某种知识。对此，中国哲学持一种十分慎重的态度。我提出上面三个问题，决不是说中国哲学比西方哲学更加优越。

这说明，情是可以上下其说的，往下说，是感性情感，与欲望相联系。情感问题被提出来了，欲望和意志的问题也被提出来了，原始本能和动物性的问题都提出来了。

现在西方又讲复兴，这次却是针对理性权威，重新寻找人的存在。但这种讲法，基本上是按照物理学的方法讲中国哲学，如何与中国哲学以生命问题为内容的基本特征相一致，似乎是值得进一步思考的问题。

此外，还有超理性的宗教情感及其终极关切，这也是值得研究的。问题不在于是不是承认人是社会角色，而在于是不是认为人仅仅是而且只能是一个社会角色？这才是中国哲学研究中最值得重视的问题。